现在，这应该是得到官方证实了：据最大的两家国际拍卖行佳士得(Christie’s)和苏富比(Sotheby’s)称，艺术市场近些年的繁荣已经达到巅峰。

  1月底，这两家公司公布了2015年的业绩，均报告称，年销售额较前年略有下降。这是自2010年以来两家公司首次都未能实现增长。

  佳士得是伦敦的一家私有公司。它报告称，2015年自己的拍卖和私下交易总额为48亿英镑，约合68亿美元，比2014年下降了约5%。苏富比是纽约的一家上市公司。去年它的交易额为66亿美元，比2014年下降了约1%。

巴勃罗·毕加索1935年的习作《女人头像》，画的是他的情人玛丽-泰蕾兹·沃尔特。

  这些数字不代表泡沫破裂，甚至算不上重大调整，但两家公司都认为，2016年对艺术市场来说是一个考验，反映出更广阔世界的不稳定性。

  Right Capital公司向交易商和收藏家提供艺术品抵押贷款。该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保罗·雷斯(Paul Ress)说：“泡沫已经撇清。”他还说，油价暴跌导致艺术市场“大量资金”流失。

  他说：“现在进行艺术品交易的俄罗斯人和巴西人少了很多，中国经济放缓也对原材料和股票市场产生了连锁反应。艺术界的潜在买家们感觉没有去年那样富有。”

  对佳士得交易额的分析反映出2015年艺术市场的重大转变。由于纽约市场为争取毕加索(Picasso)和莫迪利亚尼(Modigliani)等艺术家的名作而进行了多项一次性巨额交易，所以印象派和现代作品的拍卖额增长了57%，达到13亿英镑，而战后和当代艺术品(它们是2009年至2014年的主要增长动力)的交易额下降了14%，降至15亿英镑。18世纪前绘画大师作品、19世纪艺术品以及俄罗斯艺术品的逐年销售额下降了37%，降至1.549亿英镑。

彼得·多伊格1991年创作的油画《山涧间的建筑师小屋》。

  卢森堡大学(University of Luxembourg)金融学副教授、研究报告《艺术市场存在泡沫吗?》(Is There a Bubble in the Art Market?)的联合作者罗曼·克劳索(Roman Kräussl)说：“这是一次有益的调整。”这篇报告发表在1月份的《实证金融学期刊》(Journal of Empirical Finance)上，它追踪了从1970年至2013年的交易价格，发现战后和当代艺术品以及美国艺术品市场存在泡沫，而且这个泡沫“仍处于狂热的形成期”。

  但是，现在看起来，市场恢复了一定程度的理智。克劳索说：“2016年，如果拍卖公司允许市场自我调整，不提供过多的保证金，那么将不会出现很多拍卖纪录。”

  艺术品所有者们担心出现衰退，更不愿意出售高价值作品。苏富比和佳士得2月份的印象派和现代艺术作品拍卖会以及伦敦的当代艺术拍卖会比去年的同类型拍卖会规模小，估价低。

  苏富比周三(2月3日)的印象派和现代艺术夜间拍卖会包括54件作品，最低总估价为9760万英镑，而去年2月的拍卖会共有75件作品，交易总额为1.864亿英镑，总估价为1.392亿英镑。

  当晚的明星拍品是《女人头像》(Tête de Femme)，它是毕加索1935年的一幅习作，画的是他的情人、缪斯玛丽-泰蕾兹·沃尔特(Marie-Thérèse Walter)。它的最低估价是1600万英镑，约合2280万美元，没有最低保证金。目前的所有者于2013年11月在纽约的苏富比拍卖会上以3990万美元买下该幅作品。

  2月11日，在佳士得的当代艺术品夜间拍卖会上，这家拍卖公司和一个第三方金融家担保苏格兰画家彼得·多伊格(Peter Doig)的市场不存在泡沫。多伊格1991年的油画《山涧间的建筑师小屋》(The Architect’s Home in the Ravine)获得担保，最低估价为1000万英镑，约合1420万美元，比它3年前在伦敦一次拍卖会上的拍卖价多了230万英镑。

  佳士得的总估价也减少了。它的当代艺术品夜间拍卖会上62件拍品的最低总估价为5040万英镑，几乎是该公司2015年包含64件拍品的同类型拍卖会最低估计的一半，那次拍卖会的交易额为1.171亿英镑。

  随着注重投资的买家们现在对花费巨资购买非著名艺术家的作品感到担忧，如今的市场由毕加索和多伊格所属的“20世纪艺术”这一新门类所主导。

  苏富比和佳士得都用“20世纪”这个标签来宣传2月份的拍卖会。菲利普斯拍卖行(Phillips)的当代艺术拍卖会往往是最热新人的风向标。它将于2月9日在伦敦举行本年度首次“20世纪和当代艺术”拍卖会。会上46件拍品的最低总估价为2860万英镑。去年，菲利普斯不仅拍卖马克·布拉德福德(Mark Bradford)和陶巴·奥尔巴赫(Tauba Auerbach)等艺术家的作品，还加入德库宁(De Kooning)和德基里科(De Chirico)等上世纪著名艺术家的作品，共取得5.23亿美元的拍卖销售额，比2014年增长了34%。

  但是20世纪艺术市场本身是否也是一个即将破碎的泡沫，就像1991年印象派艺术市场的泡沫破裂一样?

  克劳索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至少艺术市场的顶级作品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说：“现在，艺术品是富人的必购品。如今，金钱集中在0.1%的富人手中。不管他们在世界何地，这些超级富豪都需要地位象征。他们都想收藏毕加索、里希特(Richter)和沃霍尔(Warhol)的作品。”

  但是，克劳索和其他很多人不太确定艺术界其他上万名不太出名的艺术家在过去115年创作的作品会是什么行情，更别提之前5000年的艺术品。

  纽约艺术顾问希瑟·弗洛(Heather Flow)说：“我认为，收藏家们会把更多的金融注意力放在较老的艺术家身上，而非新兴的当代艺术家身上。我觉得，大部分收藏家对年轻艺术家作品价格的波动感到迷惑——这也可以理解。”

  在不景气的2016年，重新发现的(而非新发掘的)艺术天才将成为一个反复的主题。1月22日， 意大利代理公司M&L Fine Art为庆祝伦敦邦德街新画廊开幕，推出一场展览，展示安杰洛·萨韦利(Angelo Savelli, 1911-1995)的11件白色油画。萨韦利生于加勒比，曾长期在纽约居住，他的单色画作受到抽象表现主义的影响。那些作品创作于1963年至1989年，价格在2.5万欧元至15万欧元之间，约合2.7万美元至16.3万美元。

  很多买家希望萨韦利能成为今年的保罗·斯凯吉(Paolo Scheggi)。斯凯吉作品的拍卖价从2013年10月的35.3617万美元飙升至2015年5月的180万美元。萨韦利的很多作品目前为普拉达基金会(Prada Foundation)所有。目前他画作的最高拍卖价是2007年的9.1764万美元。

  1991年，日本投机商在本国的地产泡沫中损失大量财产，印象派的繁荣也随之破灭。从那以后，由于量化宽松和离岸金融服务等金融机制，世界各地的很多更富有的人开始购买高价值艺术品，他们在为自己的财产保值和增值方面变得灵活了很多。

  前不久，艺术贷款人雷斯接触到一位客户，他拥有价值5000万美元的1500件艺术品。他说：“那些艺术品由上千家不同的公司在很多不同的国外避税港保管。”

  像这位客户这样的人是否依然认为艺术品是明智的投资对象?只有等到这个问题有了答案，我们才能知道现在的繁荣是否真是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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