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非遗除了与文创相结合,走出一条非遗保护的新路,非遗与当代艺术的携手,同样予人欣喜。这主要是指艺术家以虔诚的态度尝试将无形的非遗拉入人们的精神世界,将古老的中华民族精神植入艺术作品之中,观者在与作品交流互动的过程中受到传统文化的熏陶。这样的展览不是单一刻板的陈列,而是传统与当代精神世界的交融互动。
去年的第57届威尼斯双年展上,以“不息”为主题的中国馆的最大看点就是当代艺术与非遗传承相结合的新式展览方式。展馆的整体呈现仿佛试图捕捉一种传承“不息”的能量,在意象上以“山·海”与“古·今”两个相互流变、转换的“阴·阳”结构来展开叙事。“愚公移山”和“精卫填海”这两个耳熟能详的传统故事构成“山”与“海”对应的意象;李嵩的《骷髅幻戏图》和马远的《十二水图》两幅宋代古画共同构成展览的“引文”,由中国人独特的精神世界构成指向“不息”的意象。当代中国艺术家汤南南、邬建安,与苏绣非遗传承人姚惠芬,皮影雕刻传承人汪天稳共同对这两个故事、两幅宋画展开一场跨越千年的合作,为展览空间的“叙事”注入更多的活力和可能。
也是在这个双年展上,日本艺术家岩崎贵宏制作的“倒影”建筑物作品,也做了这样的尝试,将木结构建筑之美提升到了极致。艺术家借此作品映射了日本的历史与传统文化,对传统的日本木结构模型采用形象化手法进行干预,其视觉冲击力给观众留下深刻而持久的印象。
全球化进程中,如何将传统带入当代,以新的视觉、开放的心态重新审视、诠释传统建筑,使传统的血液融入当代建筑语境中并自然生长,是许多艺术家都在思考的话题。丁浩的装置作品《moonpa1ace》正是对此的回应。作品取材于中国古典园林中的月亮门。中国古典园林的空间富有戏剧性,这种戏剧性使得艺术作品不再是一个静态呆板的形象,不再有刻意的空间结构,统领视觉中心的标志物,或是透视进深中可辨识的“灭点”。相反,它们是“偶发”性的空间,生灭于互相衬映的景观之间,绝非单一的视角可以穷尽,一切都是整体环境的产物。因为观众在“门”内取景造型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构成作品戏剧性的一部分,这件作品的艺术表达最终演变为集体参与和互动体验式的思考。丁浩推崇非遗的传统性,但反对完全复古,因此,其创作思想以及手法来源于非遗却又不等同于非遗项目。他的创作具有时代性以及原创性,不直接挪用任何古典元素,却让观众能在作品面前唤起对传统的往昔回忆,引发对当今的思考。他试图用作品表达:当我们进入高度发达的城市生活,中国传统建筑营造技艺仍然可以继续,高墙阔壁之间,我们仍然可以再现自然,尽管它的材质手段以及可以借助的各种各样的工具包括文字上的方法都不一样,但仍然可以延续、发展、变化。如同饮食文化,会生生不息、层出不穷地推出一种新的结果。
艺术家施斌的作品“船木发声计划”不仅体现了舟山的地域特色,还凝聚了当地人的历史回忆。在他的家乡舟山,上世纪90年代起钢制渔船替代了具有悠久传统的木渔船。艺术家收集了岱山岛滩涂中朽去的木船材料,把这种极具地域特色和传统文化精神于一身的船料用传统榫卯技艺进行艺术创作,赋予作品以当代音响的造型。回收的废旧船材,大多是有着几十年甚至百年以上的历史的木头,每一寸都流露出岁月的痕迹,夹杂着沉重的历史。音箱颜色自然而质朴,仿佛出自自然,帮助舟山人诉说曾逝去的历史记忆。作品由此给观众心理带来一种历史文化的体验,让人愿意久久伫立,仿佛重新进入一种历史与自然的境界。
非物质文化遗产为何能够流传千百年?就在于其间蕴含的灵魂与精神,“一脉文心传万代,千古不绝是真魂”。以中国人对待事物的方式来思考中国当代的艺术,在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同时,也是在传承复兴民族文化精神。而当代文化如果脱离了传统的基因,也变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难以长久地在世界上立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将非物质文化遗产感性地引入当代社会,本身就充满当代性的意味。当古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被赋予时代气息,融入当代人的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之中,文化传承的纽带将更加结实。这事实上亦契合着非遗申报的初心:无论哪个级别的非遗认定,都不是为了刻板的保护,而是让古老的人类多元文化自然而然地留存于现代生活。
而非遗与当代艺术的融合,正是这样一种精神的传递,也是使非遗优雅“活”在当下的一种恰当方式。
(作者为中国艺术研究院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研究专业在读博士生)
文章标题:当非遗成为当代艺术的缪斯 便与今天有了更深的精神勾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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